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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节(1 / 3)

外面的府兵个个高大,个头一个有顾小灯两个半大,六十下打下来,只怕能把人打成重伤。

顾小灯额头冒出冷汗,眼泪也涌了上来,求助地再次看向上座的顾琰:“王爷,请您饶恕……”

顾琰看向门外:“拖出去,鞭八十。”

门外两个魁梧的府兵走进来,铁塔一样直奔他们,顾小灯受不住了,慌张跪了下来:“王爷!我打!求您开恩!求您开恩!”

“起来,打。”

顾小灯僵硬地慢慢起来,满堂死寂,他不敢看坐在两边的人,而祝弥已经主动递上了刑具。

过去在民间当卖货郎的小儿子时,他压根没有和同龄人打架斗殴过,养父和义兄撑在他面前,他只需要躲在后面好奇地看红尘。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他和祝弥相处了快一个月,他当祝弥是一个外冷内热的严师,一个新认识的大哥,一个见识多广的稳重大人。

现在他这个学生、小弟、小孩,却要拿起刑具去打严师、大哥、大人。

“奴才有错,请您力罚。”

两个府兵还在几步开外威慑,顾小灯只能抖着手去拿祝弥跪呈的戒尺。它重得超乎想象。

祝弥垂下手,跪着侧身弯腰,把宽阔的后背供给他。

顾小灯眼睛疼得厉害,颤巍巍地举起了戒尺。

“一……二……”

戒尺做得精致,握柄的末梢还缀有红绸流苏作装饰,每一下打下去,戒尺回弹,手心跟着震颤,流苏乱飞拍打手背,里外难受。

他好像也把自己痛打了。

四十下鞭打在颤抖的报数声里结束,顾小灯眼前一片模糊,喃喃:“我打完了。”

这样就算结束了吧。

但上座传下来冰冷的声音:“叫你力罚,你尽力了吗?”

他张了张口,想说尽力,就听到:“把祝弥拖下去,你们代他掌刑,杖打四十。”

顾小灯浑身骤冷,想嘶喊为什么,一个府兵箭步到他身边,捂住他嘴巴,将他押跪到了地面上。

额头磕到了地面,他听到对他的惩罚:“表公子驭下无方,禁闭一旬,拖下去。”

顾小灯拼命挣扎起来,真被当众拖了出去,混乱间他看到祝弥被押到了院里,改用军棍杖打,那军棍足有戒尺三倍粗。

他愈发死命挣扎起来,只想呐喊一声,但府兵铁掌一样的手不费吹灰之力地捂住了他,他死命蹬腿,也只是在地上留下一道长长的拖痕。

院里两边的府兵、仆婢和来时一样静默,顾小灯眼泪汹涌,模糊间听到振翅声,往夜空一望,海东青花烬在冷月下盘旋。

他徒然望着,一直到看不见为止。

一旬十天,顾小灯从来没有感觉十天那么漫长过。

顾家的禁闭室设计得十分独特,高约八丈,直径不到三丈,从外看似塔又似柱。顾小灯刚被关进去的第一天时,塔柱的上空有九块镂空的圆孔,日光和月光能透进来,那时他以为那些高高的圆孔是固定的设计,但到第二天,上空的圆孔变成了八块,想来是能人为调控。

这座高高的禁闭塔柱里没有灯烛,唯一的光源是透过那高处的狭小圆孔洒下来的自然光。顾小灯数着光束,它们从九束依日递减,最后一天全陷黑暗。

起初他还有气力在塔柱里嘶喊,无人回应也大喊不休,只是随着供应饮食和光源的逐日递减,气力也逐渐丧失,熬到第七天时,他向塔楼外求饶,世界依然一片死寂。

禁闭的最后一天最漫长,没有光源,漆黑得分不清时空,混沌得似乎把生死都混淆了,顾小灯醒醒睡睡,始终没能分清梦与现实的区别。

他的梦里回荡着水声,潜意识里知道自己睡在一个水摇篮里,有大人潮湿温暖的手轻抚他的脑袋,那是母亲……不,是养母的手。

养母叫他小灯、灯灯、灯崽,絮絮叨叨说许多小声的日常话,爱说好吃的饭菜,经常轻灵灵地笑,对他又是鼓励又是夸赞,她也偶尔哭,哭声呜呜很大声,眼泪下雨似地叮叮咚咚落下来,大开大合的,听着笨拙粗鲁。

“小灯。”

顾小灯又听到了轻唤,他努力地去蹭轻抚他的那只手:“阿娘,泡完这次水,我们一起去吃饭吧……”

头顶安静了半晌,那温柔的女声缓缓道:“小灯,是母妃,你从禁闭室出来了。”

顾小灯的梦骤然打破了,从水摇篮回到了镇北王府。

他想睁开眼,眼睛上却有布条绑住了,急得他哭起来:“母妃?”

“是,是母妃,不用怕,你的眼睛只是还不方便视物,暂且束个药布,过几天解开就好了。”

顾小灯乱烘烘地感受了半天才相信自己真出了禁闭室,即便安若仪一直轻哄,他也还是心有余悸地大哭不止。

安若仪不像顾琰威严少话,只要她想,她温柔得能像一罐甜汤。她把顾小灯在意的事桩桩件件解释,一是张等晴去了距离长洛城五百多里的地方,安顿好了进军营,二是祝弥受的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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