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楚淮还是不理他。
到后来傅知越没辙了,自己咚咚咚跑回书房。
没过几分钟,傅知越拿张纸出来了,塞到温楚淮手里,呐,我是你的意定监护人,你也是我的意定监护人,这样是不是就公平了?
傅知越见他终于瞟了一眼自己递出去的东西,赶紧见缝插针,那你别生气了嗷!不兴生气了!
温楚淮踢了他一脚。
后来那张意定监护的协议书被傅知越好好地珍藏在了卧室床头柜的最底下一层。
连带着的,还有两份遗嘱
但凡双方有一方出了意外去世了,所有的财产都归属于对方所有。
他们打不了结婚证。所有的财产在国内,就算是在国外领了结婚证,真要是按照国际私法,到时候遗产也是分不到对方身上的。
他们只能用这种方式,笨拙又赤诚地坚守着自己对对方的保护和承诺。
温楚淮还记得那天,把这几张纸放进那个抽屉里的傅知越格外珍重。
法学生说不出来什么浪漫的情话,他说的最多的一句话是
哥,我什么都给你。
如今三年过去了,那几张纸看起来比三年前要暗沉。
纸上凹凸不平,是眼泪滴在上面又风干留下的痕迹。
温楚淮几乎能想象,在他不在的这三年里,或许傅知越曾经无数次拉开过这个抽屉,把这几张纸拿出来,一个字一个字地读。
而如今,温楚淮把它拿出来了。
他拨了个电话,几乎是等待音一响,那边就接通了,温医生,傅知越那边怎么回事啊?我怎么这两天看新闻,这小子现在怎么成法制咖了?!
熟悉的声音让温楚淮找回了点神志,嗯,就是因为这件事给你打电话,你现在有时间吗?我去律所找你谈?
有时间有时间,我们和傅知越好歹也是当年一起上过辩论场的战友,知道这事以后都等着给他辩护呢,但是苦于没人委托,我们也没法主动介入。那这样,我把我们律所的定位发给您,您看是我去接你还是你打车过来?
我过去就好。
行,那我通知他们一下,让他们几个也过来,大家一起商量个对策。
那边语气很急,是律师说话专有的那种语速和态度。
温楚淮把协议书装进口袋里,看了一眼地图上的定位,好,我预计半个小时以后就到。
他挂了电话,抓起车钥匙出了门。
从来都从容不迫的人,今天是真的慌乱。
以至于他没有发现花坛后面藏着的一闪而过的人影。
他赶到律师事务所,之前和傅知越并肩战斗的几个人,现在也都在各自的领域闪闪发光,其中就有专攻刑事领域的,温楚淮当场就跟他签了委托合同。
这件事情就拜托你们了。
温医生放心,本来这个事一出来我们就想找你问问情况的,但又不好打扰你,现在你来委托了,我们必须把事情给你办好。
就是,傅知越这小子是什么样人我们怎么可能不清楚,保不齐又是被人坑蒙拐骗了,天天不长点心。
温医生也顾好自己,我看你也瘦了不少。
是我家属
一群人七嘴八舌地,劝温楚淮把心放回肚子里,法律不可能诬陷一个好人。
可这心不是说放就放的,尤其是温楚淮这样的人,他但凡心大一点不问事一点,也不至于三年前落到那副田地。
温楚淮就这么魂不守舍地过了二十多天。
律师在接到委托的当天就前往看守所递交手续会见,温楚淮开车送他去。
那律师进去之前还跟温楚淮开了句玩笑,那小子的面子可真大,这辈子我还能让温医生这样的人物给我当一回司机。
温楚淮回以一笑,只是这笑容急匆匆的,还没到眼底就又落下来。
他望着看守所高耸的大门,你进去以后问问他,在里面有没有什么需要的,我要给他打钱,打到哪个账户上。
其实门口就贴着一张纸,是看守所的统一账户,上面写着家属给犯罪嫌疑人转账通过上面这个账户。
但是温楚淮还是不放心。
不是心疼钱,他是怕万一转的不对,万一这张纸过期了,万一更新了的账户没贴在这贴在别的地方了,他转过去傅知越收不到。
那个小少爷,从小锦衣玉食长大的娇气包,真要在里面过几十天没钱没东西吃的日子,温楚淮连想都不敢想。
律师看出他的担心,也收敛了笑意,行,那我先进去,温医生你在外面等一等。
律师进去了,温楚淮就在外面等着。
他在车上坐了一会,觉得车里空调的冷风吹得头疼。
于是又从车上下来,站在车边,热浪一阵一阵朝面上扑过来,站了一会,又觉得晒得眼前发花。
有人递过来一瓶水,看起来也是个嫌疑人的家属,跟他攀谈,也是来看人的?第一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