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的他并没有放在心上,甚至完全没有联想到自己身上,可是既然现在他都已经被带到了这个地方,那就说明之前在他身上就存在的诸多疑点可能正是对应了这次事件的发生。
他有很大的概率就是那些会带来灭顶虫灾,害人害己的十修罗之一,只是因为他被自己的父母还有闻楹的外公提前进行了保护,他才会从死亡的边缘逃侥幸脱,非但没有觉醒成为一个被吸浆虫控制的修罗,还相对安全清醒地活到了这个年纪。
只是该来的事情总归会来的,当他再次回归到正常人的世界中,当闻楹试图给他一个正常人的生活时,他身上的那些无法逃脱和不可避免的宿命还是准时出现了。
这个为了制止犯罪发生就提前将一切罪恶扼杀在源头的政府部门不会这么轻易地放过自己,蒋商陆光是看那个笑容满面的方浓的眼神就知道,这必然是个手段头脑都不可小觑的人物。
蒋商陆无比了解这种人的处事态度,也清楚地知道接下来自己可能会遭受什么对待,在不了解这个地方内部结构连自救都十分困难的前提下,不能打草惊蛇的他必须依靠外部的闻楹才来有微弱的一线生机,而想到这儿,蒋商陆便眯起眼睛端详着自己受伤的手掌就无声自语了一句。
“……千万别着急,慢慢来,我等着你。”
和自己因为瘾症发作而产生的幻觉轻轻地低诉了这么一句话,幻觉中的闻楹很朦胧但至少让他的心口没那么闷了,说完之后,蒋商陆就闭上眼睛开始沉淀烟瘾对他身体的麻痹作用,而他自身强大的意志力再一次在这件事上起了极大的作用。
他现在唯一庆幸的就是那个方浓可能只了解罂粟花类植体人类普遍都有严重的成瘾症,却不了解他之所以能活到这个岁数,完全是因为他有这个本事能在一定程度将这种瘾症对自己大脑的影响力降到最低。
半小时,五十五分钟,一个半小时,三小时,三小时十五分钟。
闭着眼睛的蒋商陆用手指搁在地上慢吞吞击打着记录着接下来的时间,他在等待着方浓来亲自验收他在谈话室里对自己那些实验的成果,毕竟那个自信的过了头的年轻人想必一直在监控设备里等着看他失态丑陋的模样,或许早就已经按捺不住了。
果不其然的是,当一整个晚上都在这种窒闷封闭的环境中度过,终于等来天亮的蒋商陆也迎来了方浓的再一次出现。
而这个也不知道这一晚上有没有休息,但确实重新换了一身正装衬衫还打着精致领带的年轻男人在笑着走到一动不动的蒋商陆面前蹲下后,先是拿自己冰凉的手指挑着男人的下巴看了看他惨白颓废的脸,又眯起眼睛低低地叫了他一声。
“蒋先生?”
眼前的男人什么也没说,但是他顺势睁开了眼睛。
他的眼眶因为没休息好所以很红,但眼睛的颜色却非常的浓郁,像是被油脂浸透的彩墨渐渐化开的样子,有点说不出的诱人和艳丽。
只是这眼神和四小时前那副十分不好对付的傲慢样子明显可不太一样了,这么弱势凄惨的简直让人有些忍不住同情了。
而这般带着欣赏的心情略微看了他一会儿后,勾着嘴角的方浓也慢慢收回了自己的手,接着他从自己的西服兜里取出了一只烟点燃,在夹在手上拿到蒋商陆的鼻子下方散了散味道,又眼看着他肩膀都瑟瑟发抖起来的样子后,笑容充满试探的方浓以一种命令的口吻冲蒋商陆来了一句。
“蒋先生,用不用我把烟给你?”
“……给我……给……我。”
“好啊,那把我的领带用你的嘴咬出来,如果可以的话,再小声开口求求我。”
方浓很轻描淡写地提出了这么一个明显带着人格侮辱性,却一看就是在检测蒋商陆是否已经被瘾症控制住的要求,太阳穴抽痛的厉害,本身脑子却很清醒的蒋商陆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半响他只将眼珠子缓缓转向上方的监视器又慢慢地开口道,
“……把那个东西关掉。”
这样的要求确实很符合这个一直身处于高位的男人的心理,事实上他太容易就屈服的话,方浓反而有点担心这个人是不是在装模作样地和自己做戏。
可是现在看来,男人确实是实在熬不住了又放不下那点面子问题,而方浓在笑了笑又转过头冲监视器比了个手势后,当确定角落的有一个不太明显的小光点慢慢消失后,他才对嘴唇泛白的蒋商陆轻佻地怂了怂肩。
“现在总可以了吧?让我看看你有多听话吧,蒋先生。”
男人的话音落下,囚室里有着短暂的寂静,方浓看上去并不着急,事实上对于罂粟花这种先天的成瘾症,简直没有比让他们对某种东西上瘾更容易控制他们的了。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蒋商陆这辈子最大的瘾现在压根就不在这里,而面对他这种恶心又下作的要求,蒋商陆只靠在墙上沉默了片刻,许久终是垂下了眸子,又俯下身用自己的舌尖和牙齿咬着方浓黑色领带的边缘将它从西服夹层里一点点地拉扯了出来。
“……可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