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满桌子的笔墨纸砚,沈却真是苦了脸。
“却妹妹,前几日就想去看你了,可你病着怕叨扰了你。这是我亲手绣的荷包,欢迎妹妹回家。”沈云趁着先生没到,走到沈却面前说。
沈云是三房的嫡女,也是三爷沈信唯一的女儿,比沈却大了一岁。
“谢谢云姐姐了!绣得可好,我就不会针线活……”沈却真的惊喜,手里的小小荷包成了回家后收到的第一份小礼物。
沈绯起身,淡淡地说:“云妹妹真是会做人,倒是把我这亲姐姐比下去了。”
沈云笑笑,道:“大家都是亲姐妹,绯姐姐难道是不把我当妹妹看?”
“不敢!”沈绯被噎了一口,瞪她一眼,顺手摘下皓腕上的金镯子递给沈却,说:“不比云妹妹堪比绣娘的绣功,我只好借花献佛,拿母亲送的镯子转赠你了。”
沈薇也摘了个玉镯,随意递给沈却,说:“欢迎姐姐回家。”
如此,一屋子女儿左摘一条链子,右摘一支珠花,花花绿绿摆了沈却一桌子。连沈宁都爬下椅子,摘了脖子上的金元宝坠子给沈却,不过脸上的表情可不怎么情愿。
从来不戴珠花首饰的沈琉无语地看着这一幕,她直接转了头,全当没看见。
“绿蚁、红泥。”沈却喊守在外头的两个丫鬟进来收礼物。
沈却在两个丫鬟伸手收东西的时候,不动声色地顺下了两个丫鬟手腕上的镯子。然后在两个丫鬟诧异的目光中,将顺下的两个镯子扔到地上。
玉镯摔碎的清脆声响引得众姐妹都看过来,连外头守着的丫鬟们都望过来。
绿蚁和红泥都是愣了一下,然后齐刷刷跪下,说:“奴婢冲撞了姑娘们,请姑娘责罚!”
“起吧,哪来的冲撞一说。”沈却从满桌子珠花首饰里取了两个镯子递给她们两个,“定是镯子不趁手才碎了。这些时日伺候的不错,赏你们了。”
赏绿蚁和红泥的两个镯子一金一玉,正是先前沈绯和沈薇从手腕上撸下来的。
两个丫鬟哪里不认识这是沈绯和沈薇的东西?她们愣了一下,嘴里连连谢过,手脚麻利的将东西收拾了,出了屋。
屋子里的姑娘们,脸色那叫一个精彩。
沈却无视各异目光,侧首和沈云说话:“云姐姐,不瞒你说,我的字可丑,不知道先生严不严?”
沈云笑道:“如果不是自谦,却妹妹可要当心了。许先生的严厉在鄂南城可是出了名的。”
沈却大皱眉头。
沈绯轻飘飘地说:“让许先生训斥是小事,别在香炉宴上丢了沈家颜面才要紧。咱们沈家女儿在鄂南城可是素以才学闻名的。”
沈却刚想说话,沈云摁住她的手。沈云笑着对沈绯说:“我和却妹妹年纪都小,去那香炉宴也不过是见见世面。倒是绯姐姐着实应该上心些,免得让刘家挑出不是来,等以后嫁过去了被人家看轻。”
二房那“七仙女”中的一个圆眼的姑娘突然“噗嗤”一声笑出来,她说:“咱们的准姐夫也会去吧?绯姐姐到时候可不要害羞呦!”
一屋子姑娘跟着笑起来。
沈却不明所以。
圆眼姑娘对她说:“却妹妹还不知道吧,咱们绯姐姐和刘家的大公子自小就有婚约。咱们绯姐姐啊,这是害羞呢!”
沈却狐疑地去看沈绯,沈绯脸上的表情哪里是害羞。
圆眼姑娘凑过来,贴着沈却耳边说:“刘大公子是咱们鄂南城出了名的恶霸,院子里已经有了仨儿子了。”
圆眼姑娘叫沈凌,今年十五,她贴着沈却耳边说话,故意压低了声音。可是在安静的厅里,她的话还是落入了每个人的耳中。
沈绯脸上的表情差点没绷住,她藏在袖子里的指尖都在发颤!
沈却恍然。
“见过许先生。”外头檐下坐着的一排丫鬟齐齐起身。
屋子里的姑娘们瞬间端坐。
许先生年过古稀,鬓发皆白。精神却是抖擞。他目光扫了一圈,对突然多出来的沈却多看了一眼。
“昨日的字太差,望今日有所提高。”许先生发话,姑娘们一起脆声声应“是”。
沈家对女儿学识的教导的确严厉。别看姑娘们私底下拌嘴,小女儿天性昭昭。可是回答起先生的问题却是有板有眼,甚至带着不属于她们年纪的独特见解。
沈家在对女儿教导上也是不分嫡庶。
可能是沈却第一天来的缘故,许先生并没有问她问题。可是之后两个时辰却是要抄书写字,这可难倒了沈却。
许先生的意思是,抄书即可有助于背书,又可练一手好字。
本是好意,可两个时辰的确有点狠。
许先生走下来巡视,或点头或指点,等到了沈却桌前时愣住了。他盯着沈却半天,发现她的确是在认真地写,嘴角动了动,竟一时说不出话来。
沈却不好意思地站起来,蚊声说:“学生会好好写字的,争取追赶上姐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