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太荒谬了,她怎会做那样的梦。
至于梦里那俩人
沈玉娇闭了闭眼,大抵是她总担心那俩人起争执,没想到连做梦都在担心。
娘子,灶上煨了枸杞鸡汤,奴婢给你端一碗来。
冬絮的唤声拉回她的思绪,她重新睁开眼,也感受到身下那难以忽略的疼意,蹙眉问道:孩子在哪?他可还好?
她只记得迷迷糊糊中,听到孩子哭了一声。
在那之后,她便体力不支,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便是现在。
娘子放心,小郎君也平平安安的。冬絮笑道:他就在隔壁,由奶娘带着,您醒来之前,才喂过一回奶,脸上的乌青也都没了,可比昨日精神不少!
沈玉娇闻言,一颗提起的心也算放了下来,难掩憔悴的眉眼缓缓舒展:那就好。
忽而又道:把他抱来给我看看吧,生下来我都没能瞧上一眼,也不知是个什么模样?
现下可不行。冬絮摇头。
嗯?
郎君还真是料事如神,知晓您一醒来定要看孩子,是以特意交代了,您要是醒来,得先自个儿吃饱喝足了,才能将小郎君抱来给你瞧。
说到这,冬絮笑嘻嘻地朝沈玉娇挤挤眼睛:娘子可不知,经此一遭,郎君真是将您看得眼珠子般。若不是前头还有一堆事要忙,他恨不得寸步不离地陪着您呢。
沈玉娇眉心微动,想起昨日疼到不行时,裴瑕守在身侧紧紧抱着她。
她也不知是不是自己腾出幻觉了,恍惚间,他好像还给她喂了药?
郎君这会儿在哪?她问。
郎君在前院呢。
冬絮道:昨日傍晚您的外祖父、舅父舅母还有齐府大姨母都赶来了,您睡着了不知,舅夫人与姨夫人来寝屋看了您一会儿,知道您受的罪,心疼得直抹眼泪。郎君怕吵醒您,便请她们去隔壁看小郎君了。
李公与舅老爷要上早朝,今日天不亮就套了马车离府。姨夫人昨夜在府上留宿一夜,晨间刚用过朝食,勇威候府就派人来催了。娘子您知道的,姨夫人家那个婆母最爱立规矩,姨夫人无法,又来咱院里看过您和小郎君一回,便也回了府。如今府上的客人就剩着舅夫人在西厢房,哦还有那个
冬絮的话陡然收住。
沈玉娇疑惑,刚想问哪个,话到嘴边,也反应过来,嗓音不禁放得很轻:你是说,谢郎君?
冬絮面色讪讪,点头:嗯,那位郎君昨日也一直在屋外候着。咱们郎君见天色已晚,坊门业已关闭,便留他在客房住下。
裴瑕竟然将谢无陵留下了。
沈玉娇心下诧异,却也很快理解,裴瑕行事一向磊落光明,胸襟更是宽敞,昨日谢无陵虽有失礼逾矩之举,但也是为了帮忙。
裴瑕便是不喜他,也不会做出将他赶出府中,由他流落街头之事。
冬絮小心翼翼觑着自家娘子的脸色,见她提到那个谢郎君后就沉默下来,虽满腹好奇,却也不敢多问,只轻声道:娘子,您歇着,奴婢去给你打水。
沈玉娇心不在焉嗯了声,虚弱的身子靠着迎枕,脑中浑浑噩噩,一会儿想起谢无陵,一会儿想起裴瑕,一会儿又惦记着那尚未蒙面的孩子。
就在这浑浑噩噩中,洗漱一番,婢子们端来鸡汤和肉粥。
大抵是心里有牵挂,她也没什么胃口,在婢子劝说下多吃了几口鸡肉,又将汤喝光了,便觉八分饱。
现在可以将孩子抱来了?她拿帕子轻轻擦过嘴角,满怀期待看向冬絮。
是,奴婢这就将小郎君抱来。
冬絮笑着转。
还没走两步,帘后传来一声清脆请安声:郎君来的可巧,娘子刚用过鸡汤,正盼着见小郎君呢!
床帷间的沈玉娇听得这动静,刚懒洋洋塌下的腰肢又直了起来,下意识朝往看去。
只见雾青色的绣花帘子轻动,那扇八尺高的檀木屏风后,一袭白底竹纹玉色锦袍的高大男人,怀中稳当抱着个襁褓,缓步朝她走来。
玉娘怎的这副表情?
迎着她望过来的目光,裴瑕清隽眉眼含着淡淡笑意:难道只盼着见小郎君,不盼着见大郎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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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玉娇微怔, 而后长睫蝶翼般动了动,轻缓嗓音透着一丝赧然:我以为郎君还在前头忙。
如今陪你才是头等大事。
裴瑕抱着孩子走到床侧,沉静视线定定落在她的脸庞, 从昨日傍晚到现下, 她昏睡了近一整日。
大抵是睡了个饱觉,再加之进了些吃食, 面色虽依旧憔悴苍白,但比昨日那副冰冰冷冷、毫无血色的模样好上不少,尤其她眉眼间萦绕的生动活气, 还有乌眸间的灵动清明, 都叫人心生安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