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本来我今天过得挺开心的。上晌查卷宗,下晌练武,晚间和我家承桉哥去新建的酒楼里吃了顿很别致的大餐。本来想今晚就住在外面,晚上再玩一下。可又想到,往年这时候,我都会回来和你说贴心话的。所以我想,哪怕再累,我都得回来,把这些开心事,说给你听。”
灵愫埋怨地叹口气,“谁知道,都这么晚了,你还来闹个事,把我的好心情都给毁了。”
“我尖酸刻薄,我把你的好心情给毁了……”阁主气得头昏脑涨,“你原本是不想回来睡对么?”
他随便捞来件她的衣裳,往她身上甩。
“行啊,既然不想回来,那就带上你的东西,以后都别再回来!”
“你家承桉哥、你家承桉哥……”
阁主咬着牙,怒气终于按压不住,猛地爆发出来。
“他那么好,那你跟他去睡啊!你还来我家干嘛?”
衣裳“啪”地落到灵愫的脸上。
该说不愧是老友么,连气话都能精准踩中她的雷点。
她早已没有自己的家了。
好像不论住在哪里,都是借住到了别人家里。
灵愫捡起衣裳,声音也低了下来:“是啊,这里是你家。”
她待阁主,有求于他或是撒娇时,叫他“哥”;公事公办时,叫他“阁主”。
只有极度气愤时,才会叫他的名字。
“岑青。”她如是说,“这么多年,我是把你当作了我的亲人,家人。可我没想到,在你心里,我竟然还是个暂住你家的外人。”
她说:“你太让我伤心,也太让我失望。”
灵愫推开门,一手拿着那件衣裳,一手扯住蔡逯的手:“我们走。”
这里的确是阁主家,早先阁主就对她说过,这是他以后养老的院。
若换作平常,她根本不会胡思乱想那么多。可能还会说,你家就你家呗,咱俩谁跟谁啊,那是过命的交情,你的不就是我的嘛?
她也相信,阁主也一定把她当作了家人。
可现在,恰是在容易令人多愁善感的深夜,恰是在她身心都很疲惫时,恰是在她真的很想跟人吵架时。
她一下就很难过,很气愤。
为什么阁主最近会变成这样。
为什么。
事赶事,恰都赶在了一起。
她就这么走了,跟蔡逯一道。
走得匆忙,只拿了身衣裳,路上还觉得晦气,便把这身衣裳也给扔了。
然而正是因为走得太匆忙,夜色又浓重,所以她没看出,其实在屋里吵架时,阁主的神色就已经不对劲了。
但他一直撑着。
直到她摔门离去,他一下就软瘫在地。
他摸了摸前额,非常烫,发了高烧。
他浑身发冷,抖成个筛子。再加上心里难受,人就像被抽走了魂,站都站不起来。
为什么啊。
她明明心思很细腻,观察很细微的,为什么偏偏就没看出,他已经在外面跑了大半天,染了风寒呢。
她的嗅觉明明那样灵敏,为什么偏偏就没闻出,厨房里还有各种没冷下去的菜香呢。
她为什么会没听出他已经委屈得哭出来了呢。但凡她凑近看一看,就能看出,他说“我家”的时候,已经是泪流满面的啊。
他是个受了很多委屈的病人,那明明只是气话啊。
他的心在向着谁,他的爱在为谁而燃。
她,一点都不知道么。
加上今日,十七年了,她难道还不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么?
阁主身一歪,恰好扑灭了一旁的烛台。
整个屋,整个院,在此刻彻底陷入一片黑暗。
他蜷缩着,所有委屈都在此刻彻底爆发。
仅仅是朋友么。
明明能感受到他的爱啊。
在去私宅的路上,蔡逯看她心情低落,就小心翼翼地问:“要不,再回去看看?”
他帮她编了个理由:“玩具还没拿过来,对吧?”
灵愫懵懵地点头,“对。”
回去一趟,给阁主个机会。他要是给她道个歉,那她也就不再计较他的“口不择言”了。
待再拐回院,她又让蔡逯往外面等。
院里太黑了,黑到让她差点绊倒。
推开屋门,往里走,她又被乱摆的椅子绊了个踉跄。
她心里莫名升起一股气。
“岑青,你能不能收拾一下!”
在黑暗里,她隐约看到阁主躺在地上,像是睡着了。
可笑。
她还想着来解决问题,可他居然就这么没心没肺地睡着了!
“你就睡吧。”灵愫斥道,“我真是犯神经了,才会想着来看你一下。”
本来找玩具也只是借口,现在她看阁主这么淡定,直接没了心情。
走到院里,见蔡逯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