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白大人可不一定会输。”
白玉安可不信沈珏这些鬼话,她也不觉得自己身上有什么味道。
且不一定,不代表她一定不会输。
依然冰冷着脸,她冷了声道:“下官还是难以接受。”
“沈首辅是你恕罪。”
沈珏这回是没什么耐心了,他都这样让步了,这白玉安只需顺着阶梯往下就是。
他却偏偏要找些不痛快出来。
冷笑了声,沈珏的声音亦冷:“看来白大人还是没有看清现在的形势。”
“现在可不是本官求着你赌,而是你不得不赌。”
说着沈珏的声音更冷:“除非白大人当真刚正不阿到底,让着家里人因着你一起受连累。”
白玉安彻底沉不住气,脸上一变,皱眉气道:“一人做事一人当,与我家里人何关系。”
沈珏把玩摩擦着手上的玉佛头,冷冷笑了笑:“与白大人家里人有没有关系,你说了不算。”
“你拒绝佳宁郡主和阻挠修温泉别宫之事。”
“新仇旧恨一起,白玉安,你觉得你算得了什么?”
“你不过是朝中的一个无名小辈,探花郎每三年都要出一个,缺了你朝廷依然转着。”
“你死了,也不过多了几根枯骨而已。”
抚慰
沈珏的话犹如冷霜,冷冰冰的砸在白玉安的心上。
身体瞬间发冷,好似全身都已经被冻住,让她发不出一丝声音。
这是权力者高高在上惯用的姿态么。
她体会到了官场上的不讲道理,那种仿佛游离在大雾中的无措感再次席卷了过来。
她白玉安的确渺小。
渺小到只能被波浪翻卷拍打,屈辱的被人侮辱。
肩膀垮了下来,白玉安神情呆了呆不说话,想要拂袖离去的步子千斤重,理智告诉她,不能就这么走。
平日里的淡定微微出了裂缝,脑中甚至一片空白不能思考。
她努力让自己冷静,不能在沈珏面前露出任何软弱。
面前又忽然投出一大片阴影,白玉安一惊,身子反射性的后退,却被沈珏伸手按住了双肩。
在白玉安惊诧的目光中,沈珏笑了笑,按着白玉安重新坐回到凳子上。
那眼里隐藏在深处的脆弱彷惶他看得清楚,那秀丽的过分的眉目里仍旧挣扎着不甘,纠结徘徊不愿屈服。
这样的白玉安难得有几分落魄柔软,却分外的动人。
沈珏知道自己这么逼人家不厚道,但白玉安这块玉骨头,不拿他家人出来,砍了他或许都不一定服软。
这样的白玉安瞧着有些可怜,沧海中的一方扁舟,万千沙粒中的一粒尘埃。
他不过是万人中的一个,他或许意识到,他并没有什么不同。
但沈珏知道,白玉安是不同的。
他像是春风里的新芽,染着花香,虽是脆弱,但晶莹透绿,饱含着生机。
给他一滴露水,他便能长成粗壮的枝叶。
他微微有些心疼怜惜,见不得他失魂的模样。
春风得意的少年郎,本应该沐着春风与月光。
到底让他见识到了人心险恶。
沈珏本想残忍的让他认清自己的身份,又忍不住怜惜的想要抚慰他一二。
他松了放在白玉安肩膀上的手,躬着身靠近他,难得缓了语气低低道:“白大人老家之事,我从未想过要挟白大人,不过是想借着机会与白大人结交而已。”
“三日共寝亦不过也是多想与白大人多说两句话。”
“白大人几次拒绝与我下棋,到底也有些不快。”
说着沈珏顿了下,眼神又深深看着白玉安:“白大人,你可明白我的心情?”
面前的沈珏躬身与自己说话,那姿态极低,语气更是带着几分商量解释。
白玉安愣了愣,眼神只微微一抬,就对上了沈珏深邃的双眸。
那双黑眸下是高挺的鼻梁,烛光打在他脸上,将冷冰冰的脸变得有几分暖色。
沈珏这姿态倒让白玉安不适,且那双眼睛太具侵略性,白玉安也招架不住,垂下了眼眸。
她依旧不信沈珏是真的想与自己结交。
他若真想与自己结交,刚才就不会要挟自己了。
但白玉安知道自己面前只有一条路。
沈珏这人心黑手黑,要是被他报复,自己倒不怕,只怕家里被牵累了。
且他现在又这姿态,她再拒绝便是不懂分寸,很有可能会再激怒沈珏。
白玉安知道不能再拒绝了。
这唯一的把柄,总是要解决的,那样她才可能远离沈珏。
再说,她也不一定会输。
心里冷静思考后,她又对上沈珏的目光,冷清清的面上一贯的冷漠:“我与沈首辅赌便是。”
沈珏笑了下,知道白玉安还算是聪明的,也不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