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皊眼睁睁看着筷子间夹着的十二寒食糕掉回盘子,这才有点不高兴了,闷声说:“就那样吧,又没三郎好看。”
余愉愣住了。她还从来没把浮离师兄和江厌辞放在一起比较过相貌。一个是师兄,一个是“爹”,这怎么比?她们师姐妹们常围在一起对浮离师兄议论个没完,可谁敢议论“爹”啊?
一直沉默着的江厌辞这才开口:“如果饭菜都阻不了你的吵闹,出去吃雪。”
江厌辞面无表情地夹了块十二寒食糕,口感是一如以往的黏黏糊糊伴着甜。也还行吧。
余愉这才想起来大家闺秀好像讲究食不言寝不语?她这样喋喋不休,要讨廿廿不喜欢的。她不再说话了,安静地吃饭。偶尔瞧一眼月皊,觉得月皊吃东西的样子很是文雅好看,她悄悄学起来,小口小口地吃,可没吃几口,实在受不了了,仍是大口大口吃个尽兴。
余愉脑子里忽然生出一个荒唐的想法——她把江厌辞当爹看,那是不是要把月皊当娘看?
这个想法猛地出来,口里的参汤突然让她呛住,把脸偏到一侧拼命地咳嗽。
“怎么那么不小心呀?”月皊赶忙放下筷子,轻轻抚着她的后背帮她顺一顺。
余愉摇头。纵使大大咧咧口无遮拦如她,也不太敢把刚刚脑子里的想法说出来。
·
这场雪下了大半日,到了晌午时渐渐变小,半下午的时候才彻底停了。雪过之后,万物被披了一层厚厚的雪衣。
余愉在一团孩子气,兴高采烈地在院子里堆雪人。
月皊坐在窗前,望着外面一个人玩得开心的余愉。
“廿廿,出来玩呀!”余愉朝月皊招手。
月皊犹豫了。她很想出去玩雪,可是她自小就不被允许如此。虽然她现在也很容易生病,可是比小时候好多了,小时候才是动不动就发烧生病。大夫们说她是胎里带的体弱。阿娘给她请了好些名医,才慢慢将她的身子调理好。
阿娘曾经自责地说:“许是我怀着你的时候没注意安胎,才累你体弱。”
月皊想起江厌辞的健硕,忽然明白原来一切都是错的。她胎里带的体弱,并不是发生在尊贵公主的孕期。
在这一瞬间,月皊忽然想到自己的亲生母亲。
事情发生近一个月,她居然第一次认真想到自己的亲生母亲。是不是生母在怀着她的时候受了苦?
这个想法让月皊心里咯噔一声,忽然狠狠地疼了一下。她一下子站起身,脸色煞白,眼圈迅速红了。
“廿廿,你怎么啦?”余愉已经站在了窗外,朝月皊摇手。
月皊慢慢平复了心头的绞痛,对着窗外的余愉弯起眼睛来,柔声说:“没什么。”
“那出来一起堆雪人嘛!”
“嗯。好。”月皊点头,拿了衣柜里毛茸茸的红色斗篷把自己裹好,才出门。
以前冬日下了雪她若出门不穿棉衣,是会被阿姐敲脑壳的。虽然现在阿姐不在身边,她也会乖乖穿好。
月皊瞧着余愉敏捷地揉着雪团,自己却对松松垮垮的积雪一筹莫展。
余愉团了个雪球下意识想朝月皊丢过去,忽然反应她这样娇娇的应该受不了,生生停下动作。
“咚咚咚——”
忽然有人叩门,老林赶忙去开门。
“我们住在对门,好不容易等雪停,来给新邻居送点自己做的特产!”
月皊歪着头,视线越过老林。见到对面的妇人牵着个小女娃,站在门外。
老林回头望向月皊,月皊赶忙说:“快请进来。”
实则月皊心里有点茫然,旧时住深闺,可没遇见邻居串门这种事。
月皊回头,望向刚从屋里走出来的江厌辞。见他在,她倒是放心了些。
“自己做的,别见笑。”妇人将东西递过来,是一包油饼。
“昨儿个瞧见小娘子和郎君一同下车,不知道什么关系啊?”妇人目光满怀期待,“是兄妹吧?”
妾这个身份终究有点难以启齿,月皊搪塞般点了头。
妇人一拍大腿,道:“那太好了!”
月皊不解地望着妇人。妇人赶忙蹩脚辩解:“啊……我是说自己猜得真准!”
月皊点点头,和善道:“天气寒,进来喝杯热茶暖暖身。”
妇人跟着月皊迈进方厅,眼神好奇地四处瞟。目光落在江厌辞身上时,不由多看了两眼,不过江厌辞很快走出了方厅,她只能把目光收回来。
吴娘子提着烧好的热茶进来。妇人笑着接过来,暂时没喝,而是先双手捧着——暖暖冻僵的手。
她笑盈盈地跟新邻居介绍自己:“俺们家那口子姓张,小娘子喊张嫂子就行!”
月皊以前没有接触过这样的人,也没有用过这样的称呼。不过她还是弯着眼睛颔首应了声:“张嫂子。”
她又拿了小碟里的果子,递给张嫂子身边的小女娃。小女娃七八岁,并不接,而是仰起小脸望向自己的母